移英港藝術家出展倫敦博物館 靜默留步帶你回到過去 逆向行走重回2019

圖:Meow

在繁忙的行人路上,倘若你見到一名女子於人群中倒後行,雙手放於身後,從不回望,你會有何想法呢?是感覺奇怪,或是欲上前了解?

已移居英國的香港藝術家沈嘉儀現於倫敦博物館Tate Modern的展覽「Love and Loss: Inside Job Staff Biennale 2022」展出作品,為期7日。其中兩份作品以行為藝術呼應香港狀況,包括以倒後行的方面走畢港人熟悉的遊行路線─《Steps》,以及邀請參觀者回望反修例運動影片,寫上「經過留幾分鐘俾我。」的《Steps: Mild Symptoms of 2019》。香港作品能於倫敦博物館展出實屬難得,內容與香港反修例運動有著緊密連繫,別具意義。

雖然港人無法親身到場參與,藝術家及團隊則提供《Steps》的1分鐘剪輯版本,讓讀者能稍稍感受一下當中情感,一同逆向行走,重回2019。

《Steps》攝於2020年,據製作團隊表示,《Steps》全片記錄接近兩小時,現於Tate Modern放映的為15分鐘版本。片段雖短,但每個熟悉的場景閃過時,均帶著一連串的回憶。那二百萬人聚首同行的場面,一句句嗌至聲嘶力竭的口號,在腦海中不斷湧現,彷彿置身2019年的那地。然而片末,道出無忘過去的人,正不斷回想著那個夢。

有份參與製作的Jiu表示,形容過程困難重重,不少技術上問題需要兼顧,包括如何以一鏡到底的方式拍攝,需要顧及藝術家的安全以及路線安排。但拍攝過程中感覺神奇,因為與藝術家同行時,身邊路人投放奇怪目光,彷彿進入了另一個時空,當所有人向前行,生活如常的時候,就只有團隊們活於屬於他們的時空,「一個連結返2019年嘅時空」。

藝術家沈嘉儀接受訪問時表示,《Steps》的創作意念,源於一次於大學的表達藝術治療的課堂中,教授要求學生用身體任何動作表達當刻的情緒。沈嘉儀當下跟從自己的直覺一直倒後行,當撞到牆的時候就轉身繼續倒後行。後來當希望離開香港,到英國修讀藝術的時候,就趁着自己仍身處香港的時候,做最刻畫到自己狀態的作品。

拍攝的時候,沈嘉儀形容感覺「好辛苦、好驚」。過程中彷彿整個城市在眼中離去,但又不能夠轉身向後望,不能夠與其他人一樣向前衝,一步一步的尋覓過去曾經與二百萬人一起同行的那個方向,重返「屬於我們的煲底」。期間不斷撞到路障及路人,看到大家臉上不解的表情。直到接近終點的地方,發現「煲底」被重重水馬圍困,再也無法倒退。沈嘉儀指出「或者我哋從來都無返到過去,但係某啲人都仲選擇緊向後」

拍攝過後藝術家根本不敢直視自己的片段,只好請朋友幫忙剪接,作品完成後一個月才敢回看。對於是次能夠在倫敦Tate Modern參展,表示「好似發緊夢,唔知自己有咩才華,點解可以有呢份運氣,同時每日反省自己離開咗屋企,係咪真係做到比留低更大嘅改變」。

然而另一份行為藝術作品《Steps: Mild Symptoms of 2019》,只在英國時間17日的下午2時至3時演出。這個行為藝術是邀請參觀者到藝術家面前坐下,一同觀賞令人不敢直視的2019年反修例運動中的影片。在這短短的1小時內,不少參觀者被簡介吸引,走到藝術家面前。過程中,藝術家不會以言語與參觀者交流,主要以眼神接觸,同時沒有設定任何規則和指引,讓參觀者自由參與。

其中令沈嘉儀最為深刻的,是首名參觀者。當行為藝術表演即張開始時,那位參觀者於簡介前經過,一臉疑惑的模樣,看似稍有興趣的。藝術家便上前向其講解表演內容,直到表演時間開始時,參觀者自然地走到藝術家對面的座位坐下,認真的觀看放映片段。當時播放的是南華早報對香港抗爭的2019年全年回顧,藝術家當時已經熱淚盈框,隔着眼淚偷望參觀者時,對方依然默默地目不轉睛的觀賞著,情緒複雜。然而簡介上寫著的「經過留幾分鐘俾我。」,這位參觀者一留便留下十幾分鐘。不但如此,參觀者後來更主動嘗試與沈嘉儀輕聲對話,這是她完全沒有預料的。當中的說話包含著安慰,其中最為深刻的是參觀者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:「I’m sorry. I may need to move on now.」沈嘉儀對此非常感激,同時又反思為何自己無法「move on」,在無法「move on」的情況下又可以做甚麼呢?

最後被問到有否任何說話寄語港人,沈嘉儀表示不敢說是寄語,引用出她經常回想起「好青年荼毒室」提及過的「意義網絡」。解說大概意思是「以前人哋做嘅貢獻或犧牲仲有無意義,係取決於我哋之後有無延續緊啲咩,我哋仲有無嘗試緊啲咩,呢啲都會定義歷史巨輪之下,喺香港曾經發生過嘅一切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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